喜鹊呀喜鹊

🐳抬眼见他笑⭐️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我在我的世界做最傻的梦。

【达水仙】Shadow

*全文9k+

*为了剧情含有大量私设,ooc归我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【1】

  第二次检查深渊污染的扩散程度。今天的温度更低了,他披上了新发的大衣。

  鲜血已浸入雪中,从流动的红加深成了难看的褐色。

  他怎么又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就开始写信。是写给家人吧,但我实在没兴趣,那些记忆像海上浮起的零碎泡沫,于我而言,仅仅是为了了解——通过这些了解关于他的事。

  ……



*

  骤起的风顽劣地吹乱达达利亚的头发,他一只手捉住自己的刘海,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写着。风左右探看,又转瞬跑去吹信纸,闹得沙沙作响;雪粒也打在上面,兴许是感受到温暖,晕染开芬芳的香味,很快就融化成一朵水印记。

  在这种情况下写字确实不方便,达达利亚早已习惯。但这窘境很快就随公子的到来而打破,他弯腰将外套举在两人的脑袋上,隔绝了寒风,劈开一方小天地,达达利亚握着头发的手得以解放。

  “谢谢啊。”

  “速度真慢,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。”

  公子的语气冷冰冰的,末尾带上不明所以的轻哼,就和刚刚不解风情的寒风一样,但达达利亚觉得这个诞生不久的邪眼很有意思,依旧笑眯眯地回复:“你怎么比我还着急。你看,写信的过程也是复盘,比如……”

  达达利亚转了下笔,用笔头抬起公子的手指,再在他指尖敲了几下:“刚刚你应该协同我的断流,感上更多的电,而不是直接盲目地冲在前面劈个昏天黑地。以前你还在我身上的时候,至少能有所控制。现在别被兴奋冲昏了头,除非以后想丢了性命变回一块不能说不能动的石头。”

  公子并不服气,达达利亚能感觉到,他体内的雷电力量正在聚集。可达达利亚对上那双暗紫眼眸数秒,最终只是靠近的手指尖端被轻轻电了一下,挠痒一般勾了勾。他便放声笑。

  见此,公子直接掀起衣服披回自己身上,不打算再给他遮蔽,达达利亚因此呛了几大口冷风,纸都差点哗啦啦被吹跑。

  “嘿你真是……”达达利亚叫停公子,揣起信跟上,“先别走,我们要听命回去一趟重新整合,再带点人来驻扎清理过的地方。”

  没打够,这是公子传递出来的又一个情绪,达达利亚深有同感,但适当听从安排也是必要的。

  “我们还会再来的。”达达利亚眯起眼睛,像是安抚他,又像是给自己一个承诺,他在白茫天地中极目远眺,尽力去捕捉暗沉的深渊气息,而后回归视线,落在公子的身上,“你真的在写日记了?”

  “没错,至少可以在你浪费时间写家书的时候找点事干。”

  “这可不是什么浪费时间的东西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理解。之前问你你说没对象可写,转化成写日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。啊……”

  “怎么?”

  达达利亚感叹一声没讲完,公子已用余光瞥过来扫了自己身边各个方位一遍,他感觉有点好笑,忍住了:“没事。想到博士说你还是会慢慢损坏,写点东西挺好的,至少有机会给后来人留个纪念。”

  “难道说给你?”公子闭上眼,似乎觉得不可理喻,“你把我当什么了。”

  “敌人?沙包?”达达利亚自然而然说出脑袋里冒出的两个词,一手搭在公子的肩上,哪怕隔着手套,他也能想象到这蓬松舒适的毛领下面,有同他一般坚韧笔直的躯干,“哈……开个玩笑。当然要给我,公子。我把名号的一部分都送给你了,可算是你半个爸爸。”

  听到这个玩笑,公子也许想扫走他的手,但不知怎么动了动,只是抿了唇,似把杀人刀藏进笑里:“我可不认你,你拜在我脚边这么说还差不多。”

  风刮得嘴唇都快干裂,两个身形相仿的人凑在冰天雪地中,并没感觉到任何温暖。达达利亚觉得一定还有衣服太厚的原因,靠近也隔了层壁。甚至碍事,他抬起的手臂有卡顿感,不舒服。

  公子在这时往前走了一步,达达利亚顺着放下手,不知道是不是他注意到了。将信件折叠,他在公子面前挥了挥:“你也别妄想。我和家里人说好了,跟我回趟家。”




【2】

  敌人?他说的很对。

  我只是他神之眼背后的邪眼,是他光下的影子。但影子同样也能吞噬掉原主不是吗?选择他的形体是为了战胜他。就是这样。

  但他挥舞水刃的样子很漂亮,用上力展现出来的肌肉线条很美丽。每次抵剑相向时,他的眼睛好像能承受住万千雷霆。

  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,和他默契地不说一句话直接动手,我的脸被他的流水悄无声息地划破了。明明该是无法捉住的柔水,在他手上却能化箭如冰刺、化刀成冰锷。

  我没有人类滚烫的红血,停下来时,只有诡异的紫色雾气从那个裂口蜂拥而出,他诧异又很快反应过来,水形刀炸开成小水珠,滚动带走那些雾,消失在我的身后。

  博士在一旁说这是一个实验品,邪眼的力量还有待进一步开发。

  但我记得他没有理博士,在上上下下扫视完我后,他便兴致盎然地盯着我,笑道:“我的邪眼,你怎么这么弱。”



*

  亲自走回一个地方,不同于脑袋里被拍成照片的回忆。因此,达达利亚喜欢四处走走逛逛,去感受真实的事物。他能看到有些在一成不变中走向了衰微,有些在自我磨砺中变得更加耀目。

  公子还没真正地来过海屑镇,他便想着一定要带他来一次。

  “戴上帽子还真挺暖和,”达达利亚紧了紧脑袋上的毛帽,把跑出来的几缕橘色头发蹭回去,“拿好东西了吗,我看看……鲜花、面包,还有愚人众发的火水。很好,他们一定等不及了。”

  “有必要吗?这可不像你。”公子抱着一大袋子的礼物,对他的一身装扮发出疑问。

  “当然,在大街上突然出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会把别人吓到的,现在没必要惹上麻烦事……或者说我有点累了,谁认出「公子」来了你替我招架。”达达利亚停下来,不巧撞上公子的眼眸,一对紫宝石兀自吸收着光,也一动不动注视着他,“啊,除了这里。”

  他停顿片刻,又很快笑着接上:“不,还是该说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。”

  “你的人情世故你自己处理,除了战斗别叫我。”公子回他的笑里浮着轻哼。

  达达利亚伸了个懒腰,双手扣在脑袋后面,微微仰起了头,好心情在持续,他的前行步伐也轻快:“先别着急,你会喜欢上和我家人在一起的,我保证。”

  达达利亚平常会挂着笑,漫不经心地笑一笑就能为他办事提供便利。他发现公子也爱笑,不管是遇到什么有意思的、惹人烦的事,他都会弯起唇。张扬的自信的,达达利亚很喜欢。


  海屑镇并不算富裕,但在这里,凝固的冰雪与流动的海水是可以兼容的。高高低低的房子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离海不远的岸边,橘黄的绒灯会从雪中的屋子中散开来,为一片疲乏的冰蓝涂上温暖的颜色。

  在通向他们家的路上,积雪已被铲到两侧,隐隐透出被人影响过后的灰暗。

  而屋外不远处还有块空地,几个小朋友正奔跑在奶油般的雪上,你追着我我追着你,互相踩着影子玩,又哗啦啦地滚成雪卷。

  “嘿!别压住我的影子了!”

  “你干嘛啊,影子又不会说话不会疼。”

  “那也是我的影子,我说他会疼就会疼!”

  对于这种打闹的情形,达达利亚相当熟悉,他叫了叫无动于衷的公子,敲门:“在玩踩影子……啊,他们要开始打起来了。”

  “很正常。”

  家门口来往行人变少,达达利亚摘下帽子甩了甩脑袋,将一头橘毛解放。他把礼物递给了母亲,把第一个冲在门口的托克抱住。哪怕已经有过提醒,在看到公子的时候,家人们的表情依旧微妙。

  达达利亚装作没有察觉,弯腰问好。

  有大体积的东西从斜后方飞驰而来,是公子所站的位置。达达利亚瞬间就联想到该是那两个小朋友扔出的不长眼雪球,他猜想公子会很自然地躲开。于是在距离正好时,他半转身,准备接住这个“袭击”。

  可“袭击”并没有到来,公子提前帮他炸散了雪球。

  达达利亚看不到公子的表情,只看到两位小朋友哆哆嗦嗦地一溜烟跑走,还差点再次被自己绊倒在雪中。

  “真是奇怪,最开始我被敌人前后夹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帮我?”

  公子没有顺着达达利亚的意思一起牵起托克,他依旧半退在后方,抄起手:“那是因为你最开始说了,我的实力不如你。”

  “喂,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敷衍我。”

  这一场小闹剧说大也不大,倒是给了家人与突然出现的公子一个缓和的小时间。

  跨进门后,家人们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,准备晚餐,他的母亲摩挲着双手,重新看向二人,吐出一口气,眉眼化为弯弯的月牙。

  “阿贾克斯,还有……小阿贾克斯。”

  他的母亲果然是一个温柔的人,达达利亚与她相拥亲吻。而母亲也顺手扫去了他们肩膀或者脑袋上的雪。

托克轻而易举被美食吸引走,往餐桌上跑。达达利亚这才转向一旁被叫了“小阿贾克斯”的公子,憋笑看他僵住的表情。

  “家里你也应该很熟悉才对,别施展不开啊。”

  “你不也是不行。”公子并不承认,他挑眉,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锋利的笑。

  “哈哈哈,不,我只是有所选择。”


  于是招呼着吃饭,有说有笑。温暖随着美食下肚,传遍四肢百骸。饱腹感同时捎带来的,还有迷蒙的困意。

  打起精神帮家人收拾被大干一场的桌子,等达达利亚再出来时,他发现公子已经被弟弟妹妹们围在壁炉前面,左抱一个,右靠一个。有人在捏他的头发,嘟囔着“一模一样是真的诶”;有人在看他的眼睛,惊喜着“好漂亮,和我们都不一样,像夜空”。

  而公子眯着眼睛装得很乖巧,像是身体有记忆地去拍拍小朋友的头,做点回应。要不是他一句话都不说,达达利亚差点以为,坐在那里陪大家玩的就是自己。

  “好啦,让我和公子哥哥说点话。”

  把好奇中的小朋友拉走并不是一件容易事,达达利亚只好凭借身高优势,越过阻碍,凑到他的耳边:“去看看晚上的大海吗?”

  “你不打算陪他们睡觉?”

  “今天不了。”达达利亚摇摇头,“一会趁没人注意,我们逃出去。”




【3】

  温暖、舒适……我以为我会不适应,可毕竟是他待过很久的地方,便也觉得没那么令人发麻、难以忍受。

从回来开始,他都有意地藏在后侧。我并不赞扬这种行为,但他试图在向我说明什么。能说明什么呢?我其实明白,就像明白他一直会回家的意义。

  当胸膛被挖空、允许铺天盖地的风雪穿过时,他不过是闭眼、找寻疯狂下的最后一丝清明——能让他征服要爆裂的力量,而不是被其征服。

  但融为一体才临近完满,因此对于他的做法,我……唾弃。

  尽管他的力量是在增强,我好像也尝到了那变强的甜蜜。

  甜蜜,真是个糟糕的词语。



*

  不知道是由于家里已经习惯了达达利亚的消失,还是他出逃的经历相当丰富。他们从充满困意的火炉边无声无息地离开,没受到任何阻挠,便回归到夜晚的幽深与宁静。

  仅仅凭借两双眼睛与微弱的月光,达达利亚就领着公子向海边走。

港口已经沉寂,巨大的轮船在睡眠中浅浅呼吸。深蓝的海面盛起月辉,任一汪碎银轻轻浮动。舒缓的频率是悠远慢荡的摇篮曲。

  “真平静啊,以前我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可不像这样。你能看到海神波塞冬卷起他的三叉戟,卷起他愤怒的波涛,去准备每一场为了扩张的战斗……海浪狂奔、船帆叫嚷,哈,美妙!”达达利亚把手套摘下,去划冰凉的水,无所谓地跟上一句现实的补充,“虽然这对航行不利。”

  “你应该说,这是那些慌里慌张的士兵们感受不到。”

  在低温待久了,再触及寒冷,有时会让麻木的人产生温暖的错觉,达达利亚及时抽出手,挑挑眉:“对。不过幸好每次都会有冷静的水手能凭借经验和实力度过危机,不至于丧命。如果不是说我会阻挡他们的视线,我更喜欢站在前端看着这一切。”

  达达利亚邀请公子一起坐在岸边,他挑起了一颗小水珠在指尖上玩:“这水够冷够‘硬’。当寒冰在向流水招手时……是回家的时间也在向我们招手了。”

  达达利亚把水珠丢给公子,对方很熟练地接过,在破碎之前拿雷穿心,因此导了电。达达利亚的元素力还没完全撤开,差点被电到。可他深知公子的坏心眼,没有让公子如愿,乐得借此锻炼反应速度玩。

  “只有归途的时候,我会在甲板上看到不害怕寒冷、钻出来眺望远方的人。他们见到我就会立正敬礼,然后大声说‘「公子」大人好!’。真不知道他们是想喝寒风喝饱吗?我是从来都没这样认真敬过礼,他们挺好玩的。”

  达达利亚有一搭没一搭说着,关于愚人众的一些话,他并不会加在家书里,因为托克会来抢信看,他没有心思再去做创编修改。此时,脑子里的画面生动展现在眼前,他便随着心意如流水般顺畅吐出。

  公子也许会觉得没意思,因为他有着他所有的记忆。可尽管如此,公子还是会及时冒出几句评价:“因为敬礼不如敬自己。”

  “哈哈哈,没错……”达达利亚仔细端详“自己”在月光下淡漠的脸,像表面结了一层冰霜,“老实说,有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。没人比你更懂我了。”

  公子冷哼一声,主动凑得更近。达达利亚感觉鼻尖都要和他挨在一块。那似乎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暖意,伸出绒毛般的手,在这微不可察的距离间挠着双方,而眼睛在互相观察。

  “带我出来只是想说这个吗?”

  “你猜?”

  “我没心思猜。”

  “这你就不懂了。在这种安静的地方是适合谈心的。”

  公子应该是在努力寻找达达利亚以往与人谈心的过往。失败,他的表情虽没太大变化,但达达利亚看出了他的匪夷所思。

  “是小时候父母亲带我出来这样谈心过,顺着这个记忆找。不过都不重要。啊,当时觉得很无聊,我自己都记不清了。”

  “所以你想和我谈什么?”公子与他拉开了距离。

  达达利亚在思索,便又勾起了一颗水珠,将它抛上抛下:“嗯……以后我要是有紧急任务回不来,你还可以代替我来看看家人。”

  “如果你回家是要找到什么安宁,亲自来才是好方法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,这个时候就需要你写信,把故事一一告诉我。”

  “要是我拒绝呢?”

  “我想说那这就是我给你的命令,可我不是你的主人。不是吗?”达达利亚了然地笑,盘起腿来。

  “我的意识并不会停留很长,客观上来讲。”

  “这不重要,时间并不是阻碍。”达达利亚支着脑袋敛了笑,“我们来谈谈吧。带你回来是单纯想让你见见我们的家人。”

  达达利亚在“我们”两个字加重了语气。公子并不赞同:“那你也应该知道,这些我更不在乎。如果你想回来玩一些幸福美好家庭的过家家剧本,我尊重。但要是以后没什么事,我会选择自己去做点其他的。”

  达达利亚站了起来,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:“那踩影子,来不来?”

  夜晚的雪无法反光,沉沉堆在周围,那里还有他的影子,在月光下被斜斜地拉长,灰暗、一动不动。

  达达利亚深知公子比他更强的胜负欲,于是不待公子的答复,他先踩了一脚,哼起:“领先。”

  公子反应了过来,突发的攻击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,快准狠地盯住他这块骨肉,脚尖扫起雪屑。

  达达利亚弯腰侧向旁边,叫影子堪堪躲过公子的踩踏范围。

  或蹲或站,影子毕竟不像握在手中的刀剑,随着每一分每一秒月光的流转,它仿佛也跟着活动,叫人无法精确把控其位置。

  沉默、对峙,最后踏出去的脚碰撞到一起,铲对方底盘,两人重心不稳,手从互相抵制变成寻找着力点,结果谁也没成功,抱着就倒下去,打个平手。

  兴致上头,干脆抓住加了力,又滚了几大圈,达达利亚在笑,公子反而严肃起来,在结束的时候停在了达达利亚的上方,撑着身体盯他。

  公子再次离达达利亚很近,可他的心是同至冬一样冰冷的,自然也不会有呼出的暖雾扑到他的脸上。

  达达利亚舔了舔嘴唇,扯散自己的围巾,将它挂在公子的脖子上,那末端便柔软垂落,成为他左胸膛上的一滩红。

  “你看,”达达利亚无辜地耸肩,“面对自己的影子,你也想要保护他不被侵犯吧。”

  “达达利亚,”公子的声音很轻,语速却十分快,“你把我当什么了?”

  “我之前好像说过吧?敌人。但你知道,敌人对于我来说,”达达利亚寻找措辞,“啊……可以属于大家普遍认知里最高级的朋友。当然,不止这个。当然不止。”他摇了一次头,又笑着肯定地点了点头。

  公子似乎还是不满意他的回答,他冷冷地弯起唇:“你的想法很危险,达达利亚。你已经有软肋了。你不明白吗?你没必要把我加进去。”

  “我可没把你加进去啊公子,虽然我得承认我们都很有被人重视的资本,但有时候别想太多。”达达利亚哈哈大笑,“我只是顺便想告诉你,你的技法应该是为了生迸发出来的。生,是我想给你看与这个世界的联系。我确实不在乎,但我有生的支撑。你没有,所以你的雷电喜欢乱劈,还往你自己身上劈。我从来没有见过谁会傻到连武器都控制不住,那样根本不是真正的强大。懂吗?”

  隐在风、海、雪、月里的呼吸都听不见了,达达利亚一口气说完也并没有指望公子会给他任何反馈。

  “至于那些虚幻的关系,也许能让你发现一点‘生’的样子?哈,真想不到有天我也会在这说教。你可以把我的目的当成,让你锻炼为一个更好的沙包。”

  他望向几乎没有波澜的紫眼眸,刚刚的水珠悬浮在他身边上下滚动。

  达达利亚喘着气笑:“嘿,别说其他的了,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做来着。”

  他用围巾拽住公子,对方沉浸到自己的思考中,突袭对他来说很有利。

  快速一个翻身,他把公子压在了身下。雪在“噗喳”响,而他们身上一切能够发出声音的金属装饰都埋入了雪中,或是落在了公子的身上。安静过后,只有轻轻的摩擦声。

  “小心冰。”

  嘴上这样说,达达利亚并没有减缓速度,几颗小水珠被摇摇晃晃指引而来落在了公子的眼睛上,公子闭上眼,达达利亚随之点吻。

  “瞳孔变不了也许会被发现,让我给你注点海水进来。”

  “你在开玩笑?”公子失笑,静等他能弄出什么结果来。

  “我没有在开玩笑,睁开眼我看看。”达达利亚又吻了几次,他能感受到那两颗脆弱眼球的凸起,“失败了……果然无法干涉替代。那让我补偿一下。”

  这一次他换了方向,直往暴露出来最柔软的地方而去。

  公子的唇也是冷的,他浑身上下都是逼真的假象。但就像达达利亚喜欢至冬,也喜欢至冬的雪一样。握在手里、紧紧地握在手里,融化了也留了手心通红的痕迹、留了仿佛灼烧的冷意。

  于是越冷越想靠近,想吻你。这就和战意一样,可以把起因归于我的内心。




【4】

  这是什么感情?是什么联系?

  这会是爱吗?

  不,他不会有爱。我也不会。

  但他需要爱,他也值得许多爱,值得家人的疼爱,值得民众的敬爱,值得女皇授予他的一切荣耀。

  那对我来说呢?

  ……我不需要,我什么都不需要。我没有理由说爱,我的“心”从诞生起就是为他而跳的。

  对,我怎么现在才明白。

  征服……也许这也是一种征服。



*

  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,达达利亚深深呼吸一口气。寒风勉强压住内心的躁动,兴奋在唇边破开一条缝,他笑着解掉大衣,握住冬极白星。 

  “总算把那些烦人的部署工作完成了,现在我们可以继续深入了。”

  “深渊的泄露和污染不是好清理的,别忘记博士的要求。”

  “不需要你提醒,公子。你该多担心你自己。这次收集回去,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伤估计也能被修复。在此之前,你最好离远点。”

  “你觉得可能吗?”

  “好啊。”达达利亚咬牙切齿,“谁把命交出去了我可看不起。”

  “别小瞧。”

  狂风肆虐,冰渣迎面而来,仿佛要把脸砸伤才罢休。从深渊长出的诡谲紫雾不畏严寒,吞吐生气,它也在“开疆拓土”。达达利亚对此十分熟悉,等他们再靠近一点,那些雾气就会幻化出实体的怪物。让人分不清这些到底是死者的残念,还是活者的魅影。

  反过来,邪眼在某种程度上是借用了深渊的力量。达达利亚与其形成了独特的相互牵绊,才使公子最终成形。

  但同源不仅会带来惺惺相惜,也会带来同类相残。

  相似的血液开始叫嚣,公子在雪地上用力一跃,已率先拉近了和那股深渊气息的距离。达达利亚飞速赶上,水凝成箭而出,直逼第一个幻化出来的怪物眼球。

  水蓝与暗紫相遇炸裂,绯红冷雾随着怪物眼球的血丝炸开,公子以电做绳,缠绕怪物尸体数十转,用力拉散。怪物消失不见,只落下一两滴“血”,在洁白的雪地上烧出黑色的痕迹。

  深渊意识到危机,它倏地回收原本张牙舞爪散开的“枝丫”,每一条都在顶端结出如同瘤子般的果实,膨大落地成各异的怪物,蜿蜒着粘稠的黑红液体。

  达达利亚看向公子。

  他看到公子并没有像他展示出来的那么游刃有余,他的眉头皱得很紧,察觉到视线转过来时,才换上了一副志在必得的笑。

  ——长时间的损耗不可逆,隔段时间就需要翻新,何况你们两位下手一直都没个轻重。达达利亚翻身躲过攻击,想起博士对他说的话。

  这次拿到活跃的深渊之力,必须速战速决。

  刚刚的对视两人都心知肚明,斩杀魔物要求快准狠,默契的配合也无需多言。达达利亚在有限的思考时间内感叹公子终于能和他熟练配合,在疾速突击时,少了点直莽,多了点狡诈。

  深渊自然也不会干等,体积较大的怪物阻碍着他们的前进,无数如虫蚁的“血弹”从食人花样的小体积怪物中喷溅而出,达达利亚构造了透明的水幕在两人周围,碰撞抵御时被划出流星般的亮光。

  他侧滑向前,公子跳跃至身侧。雷电裹挟寒水、无所不入,拉扯各个怪物的头,往不同的方向轮流拖拽,打散它们的注意力。

  他几乎是瞬间明白公子在以一己之力牵制危险,既然如此,达达利亚埋头刺入中心地带。压制住源头,所有都能被解决。

  越往里深入,瘴气越多、铺天盖地,原本灰蒙的天空变得更加昏沉。达达利亚飞速前进,不断有隐匿在黑暗的袭击,有时会有钻进来的紫电赶来他的位置,替他化解。达达利亚依旧神经紧绷、小心翼翼,脚步不停。

  源源不断的紫雾中央,是一颗有节奏跳动的心脏。达达利亚不敢深呼吸,他抿紧嘴唇,看准时机,闷哼一声往前冲。

  纯粹的水碰到核心,竟腾起了万千蒸汽。好像听到了眼前这个东西不似人声的低吼,白气遮人视线,达达利亚维持刺入的动作不敢掉以轻心,右手找出博士给的特质瓶,准备收集。

  有惊无险,白气也慢慢消失在周围。各种延展出去的灰暗雾气缩回“心脏”,再由达达利亚手中的瓶子全盘吸收。

  原本纯白的天地逐渐显现,像是刚刚下了一场大雪,战斗时产生的肮脏“血迹”也不见踪影。

  公子朝他一步一步走来,雷刃剑散在一片白茫背景中。

  达达利亚合上了盖子,总算放心地深深喘了口气,他眯起眼睛,拿瓶子遥遥对公子做干杯样,也向公子走去。

  “这次的任务也圆满……”

  话还没说完,意外陡生——

  达达利亚记得,他只来得及转了个身。

  本来偃息旗鼓的深渊突然冒出了一根须,而公子是借助雷电的力量瞬移到他的身前。四周的雷元素还没消散,它插入了公子的左胸膛。

  平日引以为傲的缜密偏偏在刚才被兴奋冲走,达达利亚明白他应该立马做点什么,可他盯着公子,眼前对比强烈的颜色糊住了他的思想,令他呆滞。

  公子低头看了自己的心脏处,又抬起头来看着他。紫色的瞳孔开始黯淡,再有迷人的光都瞬间被破开的胸膛攫取走,诡异的紫色雾气在喷涌。

  “公子!”

  没有再检查……没有,是他的问题。是他的问题!

  达达利亚伸手接住往前倾倒的公子,他摔在达达利亚的胸膛上,摔在左胸膛的心脏处。而这一次,穿过公子的根须仿佛汲取了足够的力量,顺着钻入了达达利亚毫无防备的左眼。

  刺骨锥心之痛袭来,他用力抓住了罪魁祸首,拼尽全力地将其收进瓶内。

  他的手套已经被烧焦,怀里抱着的人也不似从前那般坚不可摧。他软绵绵地靠着达达利亚,说:“……眼睛。”




【5】

  谁活在谁的阴影下,谁是谁的影子。



*

  他是我的影子,我也是他的影子。

  达达利亚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下这段话,便收起来好好放回抽屉里。

  泛黄的纸张好似变得更脆了,随时都有碎解成灰的可能性。

  这次翻完就去把它做个保护措施吧。达达利亚抬起头,出声示意下属可以进来了。

  “邪眼力量的扩大重塑暨再回收试用的实验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,稳定性大幅提升,博士大人想邀请您去参加庆功宴……长官,您没事吧?”

  下属一进来,左眼突如其来的疼痛令达达利亚不得不重新闭上眼,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,一只手捂住了左半边脸:“没事。”

   “是新的眼睛还有排斥反应吗,我可以向博士大人汇报一下,给您再做调整。”

  “不用,他现在已经越来越温顺了,”有所缓和后,达达利亚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左眼,“……嘶,只是他又想亲我了。”

  “我不明白长官,他……呃,公子,已经不在了,如果出了什么事,最好还是告知博士大人。”

  执行官大人睁开了双眼,他有一双一样一只的眼睛。右边是波澜不惊的深海,左边是静默无边的夜空。

  他们在他身上有着天空与大海般的相对,以及共存的平衡。

  ——相互倒映着对方。


  达达利亚撑着脑袋笑了笑:

  “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多嘴?”

  “不!抱歉。”



-End-


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感谢看到最后!

以及谢谢千阳妈咪的指点。


下次我尽力写得更好orz
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一点碎碎念,可略过。

灵感是来自Alec Benjamin的《影子对手》和《Shadow of mine》,后面在写的过程中又加上了一首《lovely》,虽然后面这首没太大的关联,但很喜欢(


当时想写:“影子有了形体,却依旧选择了他原本的模样”,这样制造出来的邪眼和人偶有区别吗,当然有,区别就在于他有一颗连接着达达利亚原主的心,这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。

也不知道有没有很好表达出来orz


评论(8)

热度(187)

  1. 共19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